入冬。

    大武的冬季不似北合绒雪纷飞,到处覆着银白。这里的天儿总似拢着一层蒙蒙的灰,不见鹅毛大雪,却不知呼啸的风是从哪处挟来了冰霜,吹在人身上,刺骨的冷。

    过了冬至,楚绾迁至京郊,于李珃早前置办的一处别苑。院子不大,好处是与公主府挨得近,辎车个把时辰即达。

    这儿是住不久的,权当楚绾待嫁之所。纵然如此,也须楚绾独自在此落脚足月。李珃不放心,将公主府大半人手拨进别苑,米粮、暖裘、柴碳更是一车车的给,直至库房堆放不下。

    孤冷的别苑自楚绾入住后样样整顿,草坪花坛修得齐整,再经一番洒扫除尘,恢复了原本的生气与风雅。

    今日冬梅领了婢子小厮给梁柱重刷朱漆,不慌不忙地为这寒冬冷日添上暖sE。楚绾披了貂裘,穿得一身暖绒,立在院子前看着,不由得嚼起浅浅笑意。

    这半月来,日子越近,喜气越浓。此时的公主府应当更热闹。

    想着,不由得忆起出府前,李珃一面念念叨叨,一面驾马护送。送着送着便跟着入院,入院后又赖了几日,若非相士说再迟便是不吉,公主这才不得不地走了。

    “殿下又遣了一厨子来,说是北合人,为小姐整几味家乡菜。”春桃说着,近至楚绾跟前,掸开菜谱,“您看看?”

    李珃虽不能亲自来,隔三岔五就要差人送这送那,还得带上手书,多是说自己每日做了何事,有时没什么要紧事,仅诉说思念。

    楚绾也回信,只管说想念的话。横竖她每日做了什么,都有人禀给公主知。

    楚绾抬眼,漫不经心地一扫而过,随意择出几道菜品,便问起:“我的嫁妆可置备了?”

    nV子婚嫁多为一生仅一回,情深意重,马虎不得。李珃疼她,得一纸可有可无的卖身契便知足了,楚绾却不这样想。

    楚绾拿私己钱添置了嫁妆,瓷器,茶具,金银玉石首饰,文房四宝,木器摆件,各式繁冗细分下来有近百样,花费颇丰。且道,身边皆是公主的人,又这般厚礼,自知瞒不过李珃的眼,便事先打了话头,令她不可cHa手,银钱更不可由公主府支取。

    嫁妆与聘礼,一码归一码。

    “小物件儿大约齐了,几件现打的木器要晚几日。”春桃一一道,“奴婢腾了一间空厢房出来,嫁礼皆安置进里头。”

    厢房b库房净洁,细软之物归纳在厢房确实更为妥帖。春桃是越来越长进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楚绾点点头,不自觉收了收手笼。

    寒风冷冽,四无遮蔽,在院里站久了,睫羽沾了水汽凝结成珠,眨眼间竟觉厚重困倦,频生怠惰。

    “外头冷,小姐进屋吧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蜷进暖被里眯一会儿。